浮生江湖 第八回: 奇變迭生 (繁體)
- Aaron Tan
- Oct 8,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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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奇變迭生
雲清風已迫不及待地叫了出來:“我知道了!我頭上的是白帽子!”
江明月和劍晨大喜。
朝陽夫人道:“雲兄弟現在可以除下布條,看看自己的帽子是否白色?”
雲清風照做了,果然是一頂白帽。
朝陽夫人道:“恭喜雲兄弟過了第二關。”
雲清風道:“還有第三關,只希望別栽在那裉節兒上。”
朝陽夫人道:“想知道第三題,請隨妾身來吧。”
眾人上了一艘船,船夫劃了約半個時辰,來到一座山腳下。下了船後走了僅數丈,一個洞口即出現在眾人眼前。
朝陽夫人道:“這是蛇蟠洞,裡面是個天然迷宮。”
江明月心裡慄慄,道:“裡頭有蛇嗎?”
朝陽夫人笑道:“裡面沒有蛇,它所以叫作蛇蟠洞,全因裡面蜿蜒曲折、縱橫交錯,洞中有洞,加上霧氣濕重,道路難辨,進入者極易迷失方向。”
雲清風道:“夫人是要我進入這迷宮?”
朝陽夫人道:“正是。這迷宮只有兩個入口,這是其中之一,另外一個就在這山的另一邊,從這河流乘船繞過去便可到達。如果雲兄弟能夠在一個時辰之內走出那一個山洞,那便算成功了。你可有攜帶火折子?”
雲清風道:“在下沒帶。”
朝陽夫人道:“這裡有兩把火折子,每把能燃燒半個時辰。若是一個時辰後不見雲兄弟,妾身便會派人進洞去接雲兄弟你。”
雲清風道:“乘船繞過去,需要多少時間方到達另一邊的洞口?”
朝陽夫人道:“大約兩刻鍾。”
雲清風道:“好的,請夫人把火折子收回,在下只需一支樹枝,且嘗試在夫人到達另一個洞口前出洞。”
朝陽夫人道:“哦,雲兄弟可曾來過此山洞?”
雲清風道:“不曾。”
朝陽夫人道:“雲兄弟果然充滿自信的啊。”
雲清風“哈!”一聲,二話不說,從地上撿起一支樹枝,舉步便往洞口走去。
朝陽夫人等人見雲清風已進了洞,回到岸邊搭上小船,順著河流繞到山的另一邊去。正如朝陽夫人所說,兩刻鍾後,便已見到另一個山洞。眾人剛下船,一條人影這時從洞口躥出,不是雲清風還有誰?
只見雲清風膝部以下全濕透,原來洞內低窪之處都是積水,有者更達兩尺之深。又見雲清風右額頭一處高高隆起的腫了一塊。
劍晨問道:“雲大哥,你額頭什麼了?”
江明月反而一反常態地顯得漠不關心。
雲清風把樹枝拋下,摸摸額頭道:“不礙事,跑得太快,裡頭又太陰暗,不小心撞到了鐘乳石。”
朝陽夫人道:“雲兄弟如此輕易走出迷宮,可否相告個中玄機?”
雲清風道:“這還不容易,只要遵守‘提手法則’,必可走出任何迷宮。”
朝陽夫人問道:“提手法則?”
雲清風道:“便是提起一隻手扶著牆,一路的走將下去,手不可離開牆壁,所走的路程可能比最短的路程遠得多,但是只要有出口,就算是矇著眼睛,用這法子一定可以走出迷宮,萬無一失。”
朝陽夫人道:“原來如此,妾身佩服!雲兄弟成功地完成了三條試題,這黑晶你便拿去吧。”說著拿出黑晶交到雲清風手上。
雲清風道:“謝夫人。”接過黑晶,把它端在手上測試重量,再用雙指夾起它仔細端詳一番,才把它放入懷中。
朝陽夫人道:“吃過午飯後,雲兄弟便可啟程,月娥將為你帶路,江姑娘和劍晨小兄弟則留在這兒等你的消息。我門以三日為限,不管成功與否,雲兄弟必定要全身而退,妾身會派人到谷外接應你。”
雲清風道:“請問夫人從這兒到『幽蘭谷』需時多久? ”
朝陽夫人道:“路程雖不遠,但這兒方圓百里都是山路,馬兒不好走,到達『幽蘭谷』大約需三個半時辰。”
雲清風道:“這麼一來到達『幽蘭谷』時已是入夜,不是個好時間。我想多向夫人了解一下谷內情形,可否明晨才動身?”
朝陽夫人想了想,道:“這無不可,也耽誤不了多少時光,就這麼辦,雲兄弟明朝再啟程吧。”
江明月道:“明早我要送雲大哥!”
劍晨也跟著說:“我也要去!”
朝陽夫人再想了想,道:“好吧,但不可離這兒太遠。『幽蘭谷』周圍三十里是它的勢力範圍,但以防萬一,你們離這兒五十里內必須折返,回來這處。”
午飯過後,雲清風帶著江明月和劍晨繼續遊覽各處。這『萬峰林』佔地廣闊,單只萬峰湖由東至西便橫跨一百多裡。三人來到林內一隱蔽之處,便是他們昨日互相追逐嬉戲時來過的。
雲清風見江明月怏怏不樂,問道:“我們的江姑娘為何今日愁眉蹙額呢?”
江明月凝視著雲清風,一話不說。
兩人相視而對了一陣子,雲清風道:“你有話說嗎?”
江明月道:“我不喜歡你狂妄自大的模樣。”
雲清風笑道:“你是指今早我在挑戰朝陽夫人的試題時嗎?”
江明月抿著嘴,轉過身子不再去理睬雲清風。
雲清風道:“你是否察覺到朝陽夫人,從她請我們快馬加鞭趕到這裡後,卻迤迤然地在講故事,挑起我們的好奇心。當我提到我貪生怕死時,她卻以贈藥施恩。當我決定赴谷時,她又以我安全為由勸阻我。這一切,若是我沒猜錯,必定是她的心理戰術。”
江明月道:“心理戰術? 那是什麼?”
雲清風道:“心理戰術是一種通過觀察對方的行為習慣而了解對方的性格特點,再而針對對方的性格弱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或影響對方的決定。這是一種無形的戰術,屬於一種智斗。”
江明月仍然不出一聲。
雲清風續道:“既然她要找出我的性格弱點,我便來個順水推舟成全她,演一個自負狂妄的傢伙給她看。”
江明月終於轉回身來,喜道:“原來你是假裝的?”
雲清風笑道:“江姑娘終於肯理睬我了?”
江明月低頭嘀咕道:“我還以為你被她美色所惑呢。”
雲清風道:“嚇,你說什麼? 我沒聽清楚啊。”
江明月紅著臉道:“沒什麼!你可演得挺好啊。”
雲清風嘆了一口氣,道:“江姑娘,你可記得你曾經說過一山還有一山高嗎?”
江明月道:“當然記得啊!”
雲清風道:“那時候我就說,有人自以為已登上了最高峰,殊不知是因為還未知曉另有更高處。”
江明月道:“你是說…”
雲清風道:“我們絕不能低估對手,或許朝陽夫人早已看穿了我的伎倆。”
江明月道:“那如何是好?”
雲清風道:“那也無所謂,她的目的既然是要利用我,如今我既已遂她的願,那她只會認定我是個自作聰明的人,一切都已在她估計中。”
江明月道:“你彷彿什麼都無所謂。”
雲清風道:“那是無可奈何,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況且棋局瞬息萬變,只有隨機應變了。咦,小方,你到了,段兄弟呢?”
一個瘦削的人影出現在三人眼前,手裡提著一個木箱,正是方為人。雲清風最後那兩句話便是對他說的。
方為人道:“林外看守,小段他。”
雲清風道:“日前我交代的事如何?”原來昨日他們三人嬉戲,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藉著它來掩飾,溜到此處與方為人暗中會面。
方為人道:“完成!”
雲清風道:“好,還有一事,”雲清風把黑晶拿出來,交給方為人:“你可以在明早前複製出一個來嗎?”
方為人仔細檢查了黑晶,道:“沒問題!”從攜帶來的箱子中取出一個盒子,再取出一個小鐵架子,把盒子打開放在鐵架上,原來裡面裝著的全是蠟,接著在鐵架下起了火,等到盒子裡的蠟都溶化了之後,把黑晶放在蠟裡,蓋上盒子息了火。原來方為人是在做一個模。待蠟冷卻之後,把整塊蠟掏出,再用一根細鐵絲把蠟從中割開取出裡面的黑晶,把它交還給雲清風。
雲清風把黑晶收藏好,道:“小唐那邊有消息嗎?”原來他們在離開龍泉驛前,已安排了方為人和段天涯暗中跟蹤雲清風等人,而唐厚卻分頭行事去查另一件事。
方為人搖了搖頭。
雲清風眉頭微皺,江明月見此,問道:“雲大哥有何困擾?”
雲清風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但我門對『幽蘭谷』所知有限,朝陽夫人所言亦未能盡信,此行確實是有點戰戰兢兢。”
江明月道:“雲大哥…”
雲清風見江明月遲疑著,道:“江姑娘,有何事?”
江明月道:“誒… 沒什麼。”
雲清風笑道:“姑娘不用擔心,我自會小心。”
江明月終於下了決心,道:“我有一事一直瞞著你,只因我事先答應了人,可是如今事已至此,我想說出來可能會對雲大哥你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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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朝陽夫人正在莊內,細品著她喜愛的湄潭翠芽。
惠月娥道:“師父,師姊們都已經準備妥當,您說那姓雲的可會成功?”
朝陽夫人道:“只要他入谷,便是我們的成功,他成功與否已不重要了。”
惠月娥道:“弟子愚昧,既然師父您要他入谷,為何又要給他三道試題呢?”
朝陽夫人道:“聰明人畢竟會有一點自負,如果事情來得太過容易,他們反而會覺得缺乏挑戰性。我就是要挑起他的好勝心,加強他入谷的決定。”
惠月娥道:“原來如此,要是他過不了那三關呢?”
朝陽夫人道:“那就證明了他的本事平庸,去與不去已是沒有分別了。不過我第一眼見到他,便知道此人絕非池中物。可惜啊可惜!”說著搖頭長嘆一聲,嘆聲中似乎充滿了惋惜,心中想:“他可是我這一生中遇過能進入『幽蘭谷』的第二個男子。”
惠月娥道:“可是我們發現他在林內暗中和兩人見面,會否對我們的計劃有阻?”
朝陽夫人道:“若他毫無動作,反倒不符合他的機智性格,想必他是在安排朋友與他裡應外合。我倒是擔心我們發現的另一組在暗中監視雲清風的人會破壞我們的計劃。”
惠月娥道:“於是師父您便派了師姊在外面監察。”
朝陽夫人道:“來者不善,你師姊們未必可以應付得了,幸好我們早已安排了一個幫手。”
惠月娥道:“啊,就是日前到來的那個人?”
朝陽夫人點頭道:“沒錯,有此人在,可說是萬無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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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天還沒亮,雲清風等人正整裝待發,朝陽夫人拿了一幅手卷交予雲清風:“雲兄弟鼎力相助,義之所在,令人欽佩,妾身就以此作聊供補壁,請納芹意。
雲清風接過手卷,展開一看,原來是一幅山水畫,畫的正是『萬峰林』景色,水墨丹青、豐肌膩理,上面還有題字:
提筆試墨丹青畫
深林竹舍有清風
雲清風深深一揖,道:“得夫人垂青,深感榮幸。”
朝陽夫人道:“拙筆貽笑,還請雲兄弟雅正。”
雲清風道:“不敢。”
朝陽夫人道:“那黑晶可帶在身上?”
雲清風取出黑晶,交給朝陽夫人,道:“在下必貼身收藏。”
朝陽夫人拿著黑晶看了一看,把它交還給雲清風,道:“雲兄弟此番探谷,務必小心謹慎,就照我們昨日商議的計劃進行。這裡還有一封信,你親手把它交給冷香谷主,她看了定會深信不疑。我那師妹的武功妾身亦望塵莫及,若非必要,盡可能避免與她動武。”
雲清風接過信封,見上面寫著“臧兒親啟”四字,字跡蒼勁有力,像是出自男子手筆,把信封放入懷裡,道:“謝夫人提點,在下這便告辭了。”
雲清風、江明月、劍晨和惠月娥上了馬,向朝陽夫人揮了揮手,策馬往北而行。
萬峰湖處於貴州和雲南分界,向西便是『幽蘭谷』,但西路山路崎嶇,馬兒行走緩慢,只有先往北到烏沙鎮,再行西南直達五龍鄉,最後才轉向西北去陸良縣。烏沙鎮後的陸地比較平坦,馬兒易行。
四人策馬出了『萬峰林』範圍,剛來到一個掛著烏沙鎮鎮口的路牌,惠月娥奇道:“咦,這兒好像有點不對勁。”
此時天色漸亮,依稀看到兩棵大樹上橫卦著一幅大布條,上面寫著‘留下買路錢’五字,其餘樹幹離地數尺處亦綁著粗繩,布下了一張地網。眾人只好下馬。
樹幹上和布條上皆有劍痕,看來曾有一番打鬥。
忽然間一名蒙面人從樹後出現,提劍往雲清風便刺。雲清風徒手接戰,只數招間,竟然顯得左支右絀,節節敗退。
江明月正要向前相助,卻見另一名持劍蒙面人撲出,擋住了她。江明月退到惠月娥身旁,那人追了上來,以一擋二。江明月和惠月娥眼見雲清風被第一個蒙面客逼進了樹林,卻分不出身去相助。
雲清風剛進了樹林,立刻停手,見對方的衣服割出了幾道劍痕,道:“小方,有變化?”
那蒙面人便是方為人,道:“是的,三個女的。搗亂來。困住了。很厲害,一個。”不言而喻,那個纏住江明月和惠月娥的蒙面人便是段天涯。
雲清風知方為人言語不清、詞不逮理,但對他的說話方式早已習以為常,因此可以猜出一個大概,便是當方為人在佈置時,有三個女子來搗亂,卻被方為人的陣法陷阱困住了。其中有一個女子很厲害,方為人衣服的劍痕便是這女子所為,幸好方為人有護甲在身,又有段天涯在旁相助,只是受了輕傷。
原來昨日他們商量的,便是如何在這兒設下圈套,把雲清風和惠月娥困在陷阱裡,再假裝把江明月擄去。方為人雜學繁多,除了擅長製作贋品,還善於機關和陣法,雖不能與金神通和王中天相提並論,但對付尋常武林人士卻是綽綽有餘。
‘啊!’一聲驚呼傳來,雲清風認得那是江明月的聲音,心想照理段天涯必可應付惠月娥,莫非起了什麼變卦? 對方為人道:“小方,你把假黑晶交給我,然後躲起來隨機應變,我去瞧瞧!”
回到方才的地方,只見惠月娥受了傷倒在地上,左臂上鮮血淋漓,劍晨正在為她裹傷。
雲清風上前急問:“晨兒,發生何事?”
劍晨道:“一群苗族裝扮的人突然出現,好像要捉明月姊姊,他們朝著這方向追了下去。”指著左邊的支路。
惠月娥道:“是五毒教的人!”
雲清風把懷裡朝陽夫人交給他的信封和方才從方為人處得來的假黑晶取出交給劍晨,道:“事情有變,晨兒,你就帶著這封信和黑晶進谷,我會找機會和你聯絡。”劍晨點頭接過了黑晶。
惠月娥驚道:“這哪裡使得?”
雲清風道:“我得趕去救江姑娘,事不宜遲,請惠姑娘帶路,把晨兒先送去『幽蘭谷』,我稍後自有法子和晨兒聯絡。”
雲清風見惠月娥還在遲疑,急道:“事關重大,別再猶豫了!”把兩匹馬兒牽過來,問道:“惠姑娘你還可以騎馬嗎?”
惠月娥道:“可以的。”
雲清風掏出一顆遂磷丹,道:“好,這是王大夫的治傷藥,惠姑娘先服下,好趕路。”
惠月娥又遲疑了一陣子,見雲清風誠懇,終於服下了藥丸,道:“謝謝雲少俠,我們這就去了。”
兩人剛上馬,雲清風砉的一聲,已循左方的道路奔去,只聽見他傳來聲音:“你們小心!”
雲清風的計劃本就是藉故讓劍晨帶著假黑晶進谷,只沒料到會橫生支節,本來要演一場捉江明月的戲,豈知竟弄假成真。
鏡頭一轉回到江明月處。段天涯蒙面假裝欲擄劫江明月,惠月娥哪裡是段天涯的對手,數招間便被逼得狼狽不堪。段天涯正要把江明月‘劫’去,突然間衝來了十來名苗族裝扮的人,手持鐮刀叉子,逼開惠月娥和劍晨,直指江明月。段天涯立刻揮劍與江明月拒敵。
自『飛鴻鏢局』一役,段天涯發覺自己原來精於劍術,便去鑄造了一把軟劍,雖不及舊日的那把劍就手,但見他揮劍矯若游龍、疾如勁風,用他本身忘記了的銀狐身份的殺手劍法,簡單直接,所向披靡,片刻間便把三人刺倒在地。
那邊廂惠月娥可沒有段天涯的身手,被四名好手圍攻,雖傷了其中一人,一個不小心左臂被砍了一刀,腰間被踢了一腳,要不是那四人聽到帶頭人召喚而去,很可能便已斃命在此。
這群人正是五毒教教徒,領頭的是五龍使之一的赤龍使,武功絕非泛泛,見段天涯劍法凌厲,撮唇唿哨召了圍攻惠月娥的四名教徒,自己迎上段天涯,只數招間便知道遇到了勁敵,立刻發出毒物。
五毒教使毒的手段非同小可,江明月急揮絲帶,見到拋來的毒物中有毒蛇摻雜在內,更是心驚膽戰。段天涯見一時之間難以擺脫,又見劍晨便在附近,怕他受到傷害,和江明月轉身便逃,五毒教教徒則窮追不捨。被段天涯刺傷的三人中有兩人還能走動,扶起了一名受了傷的教徒,也跟了下去。
雲清風展開輕功,循著地上的血跡追蹤,直到聽到呼喝聲,更見到江名月和段天涯在遠處被一群苗族裝扮的人圍攻,正要趕上去接應,卻見一灰一白兩條身影倐然閃到江段兩人身前。雲清風見一人的身形頗熟悉,心裡已想到了兩個人,決定先藏在草叢裡靜觀其變。
一白一灰二人之後又來了一眾黑衣蒙面人,在後方排列成形掠陣。段天涯一見黑衣人的裝束,便認得是在『飛鴻鏢局』大戰過一場的那班人,正在籌算如何擺脫這兩班人馬的夾攻。
赤龍使喝道:“來者何人?”
白衣人道:“唐九郎特來領教五毒教。”
赤龍使道:“什麼唐九郎唐十郎? 你們來這幹啥?”
唐油竹笛指著江明月,道:“來接這位姑娘回去。”
赤龍使怒道:“就憑你?”雙手虎頭鉤劃向唐油。
赤龍使武功在五毒教裡絕非泛泛,走鉤似飛輪,轉體如旋風,勁力剛猛,但他遇著的是唐門好手唐油,綽號「油浸泥鰍」,在『飛鴻鏢局』裡單挑顧軒昂三名徒弟,耍得他們團團轉。唐油的《蠃魚身法》不在速度,而在其刁鑽之處,無論赤龍使如何疾攻猛打,他總能及時滑開,同時趁機還擊,令對手疲於應付。
這一邊灰衣人唐著搖著扇子迎向江明月,五毒教眾紛來阻攔,卻一一被唐著擊退。段天涯軟劍接下唐著鐵扇,兩人交起手來。江明月欲尋路遁逃卻沖不過一眾黑衣人所築起的人牆。
赤龍使酣斗良久,心中焦急,放出暗號指示教眾齊向唐油發出毒物,唐油竹笛疾掃,笛孔裡噴出粉末,毒物紛紛墜地。眾人吸入粉末,驟覺天旋地轉。
赤龍使驚道:“你是蜀中唐門?”
唐油笑道:“我早說過我是唐九。來,我們來比劃比劃,看我們唐門的毒厲害呢,還是你們五毒教的毒厲害。”
這邊江明月見沖不出黑衣人的包圍,便去相助段天涯合斗唐著。唐著武功比唐油更勝一籌,尤其內力《吞月罡氣》,媲美少林《龍吞功》,段天涯則勝在渾身是膽,不怕死的打法往往擊敗比他高強的對手。唐著沈著應對,無懼於段天涯的猛烈攻勢,以一敵二,仍然未呈敗象。
段天涯眼觀八方,見五毒教教眾竟然撤退,那白衣人正笑吟吟地往自己這兒走來。江明月也見到了,心裡不禁焦急。
雲清風見此情形,本想撲出相救,卻被眼前所見懾著了。
突然一團紅影卷來,一人以極其詭異的身法來到唐著和唐油之間,雙臂一分,一掌拍向唐著後背,一抓當面抓向唐油面門。
這人來得無聲無息,看上去手上彷彿柔軟乏力,唐著急忙中轉身伸掌拍上,另一隻手的鐵扇剛好格開了段天涯乘機攻來的一招快劍。只見唐著‘蹬蹬蹬’連退三步,全身說不出的難受,雖說他出手倉促,但以他功力竟被震退數步,實是罕見。再說唐油,以他滑溜的身手,也只是僅僅扭身避開了那當面一抓,但臉上火辣辣的,已被那人的掌風掃到。
唐家兩兄弟鼻子聞到一股來自那人身上的濃烈香氣,卻非毒氣。待定神一看,見那人年逾半百,面白無須,雙目半閉卻炯炯有神,身上不但散發出香氣,而且穿了一套鮮紅長衫,給人一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雙唐互打眼色,扇笛齊上,眾黑衣人則圍住段天涯和江明月兩人以防他們乘機溜走。
那紅衣人迎上唐氏兄弟二人,也不見他如何提步,身子竟如鬼魅般飄到兩人身前,空手接下兩人的武器,雙手鼓起的氣流,割膚生痛。唐著和唐油如見到眼前人生出四隻、六隻、八隻臂膀,感覺彷彿被多人重重圍攻。兩人驚愕無名,看此人的功力,似已超越了中原多個大門派的掌門人,卻對此人的樣貌來歷一無所知,兩人拼命揮動鐵扇竹笛,只顧死守,轉眼間已是大汗淋漓、狼狽不堪。
唐十三郎欲振興唐門,招攬了兩位堂兄唐著和唐油,左使唐著外號「棋高一著」,為人冷靜深沈,右使唐油外號「油浸泥鰍」,為人機智圓滑,兩人可說是智勇兼備、精明幹練,皆是唐十三的得力助手,辦事常一蹴可幾,豈料這次『飛鴻鏢局』有雲清風和江明月來攪局,在『盛華莊』又給關鳳儀和高曼紅捷足先登,如今更冒出個來歷不明的紅衣人阻擾,而這人的武功竟高得出奇,看來兩人頂多只能再撐得片刻便只有落敗的下場。
雲清風躲在一旁自也看得目瞪口呆,這紅衣人的武功家數聞所未聞,身法如鬼魅幽靈,在青天白日裡竟給人一種陰寒透徹的感覺,自己不知不覺間渾身寒毛卓豎,心想如果自己不幸遇上了他,就算要拔腿而跑也可能快不過他的身法。若說膺王王英的輕功如逐日追風,那這紅衣人的身法便似如骨附蛆,教人心寒。
雲清風正看得入神,渾然不覺他背後有一人正在悄無聲息地朝他藏身處緩緩移來。雲清風失去應有的警覺性,是因為他眼前又生巨變!
唐著和唐油正在苦苦支撐,紅衣人兩掌下按劃了一個大圈,周圍空氣彷彿也被他掌風扯開了一片真空,隨即化掌為爪,乘兩人站立不穩,雙爪奪去鐵扇和竹笛,同時旋風雙腿‘騰騰’兩聲踢在兩人胸上,只聽兩人悶哼了一聲,往後便倒。
紅衣人提著奪來的兵器,上前雙手向著兩人一送,忽聽到上空一把雄厚的聲音響起:“前輩請手下留情!”
聲音方竭,一人乍然驚現,尤如飛將軍從天而降,電光石火間擋在唐著和唐油身前,為他們接下了紅衣人的致命一擊。
紅衣人不理來人是誰,踏後一步雙手交叉一圈,重施故技,欲以掌風引那人向前,豈料那人如根盤蒂結,絲毫沒動搖分毫,反而陡然向後疾退,手指彈動,一枚圓形物件飄出擊向紅衣人手中竹笛,接著又是一枚圓物射出取向鐵扇,跟著身子一拔,如箭般投向紅衣人。紅衣人竹笛欲彈開圓物,哪知第二枚圓物後發先至,已碰觸到了鐵扇。紅衣人臨危不亂,揮手把鐵扇橫掃,哪料那圓物竟吸住了鐵扇,而另一枚圓物又被吸了過來,吸力帶猛勁,竟然把鐵扇給打脫了,這時紅衣人已無暇再想,因為那人已來到身前,一掌印了過來,紅衣人立即提掌相迎,豈知那一掌竟是虛招,那人志在奪取竹笛,紅衣人大怒,急提內力,自己那一掌仍然向前推進,那人驟覺呼吸困難,周圍的空氣彷彿被壓縮了一團向他推來,避已是避不了,只好提了一口真氣出掌,硬生生地接了紅衣人那一道排山倒海的掌力。
兩股內力一碰,空氣頓時如同被炸開一般,連遠處的段天涯、江明月和眾黑衣人都站立不穩。紅衣人和那人各自被震退七八步,胸口感到陣陣抑悶。
紅衣人睨視著那人,見他年紀未及三十,頭上束髮紫金冠,一襲慘綠羅衣,腰間束著五彩宮縧,肩上掛了一件黑皮披風,無風而動,目光灼灼,神采英拔,氣宇不凡,風姿神貌不復似世中人。紅衣人本來不服那人以暗器取巧,但接過了他一掌,才驚覺來人年紀輕輕,內力卻已是如此深厚。
兩人相視而對,頓覺對方是自己生平所遇過最強的對手。
那人拱手一拜,道:“晚輩蜀中唐門唐十三,未知前輩如何稱呼?”
原來這人便是雄心萬丈的唐十三,竟是如此一個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的翩翩男子。
紅衣人正要回話,突然間見有兩人從草叢中彈出。
原來雲清風被眼前重重突變吸引住了,渾然不覺有人已悄悄來到他身後,但他畢竟警覺性過人,在緊要關頭還是發現了,立刻回身守防,及時擋下了那人的偷襲。那人身手竟然不弱,兩人搏鬥間齊踏出了草叢。
紅衣人一眼見到那人,自言自語地說了一聲:“刁勝狄?”眉頭一皺,把手上竹笛拋下,轉身便走,瞬間消失在林中。
偷襲雲清風那人正是「擒龍捕神」刁勝狄。
大敵自行離去,唐十三舒了一口氣,回頭向唐著和唐油點了點頭。兩人受了紅衣人一腳,痛極心扉,仍忍痛走入黑衣人堆裡。段天涯和江明月見兩人受傷,雙雙迎上,哪知幾枚圓物驟然飄至,江明月還未看清楚,已被點了穴道。段天涯眼明手快,手中劍疾刺,剛點到一枚圓物,另一枚卻被吸了過來,敲在軟劍上,力量之大,把劍也震離手腕。唐著和唐油乘機點了段天涯幾處穴道,段天涯悶喝一聲,一拳打向唐油,唐油萬料不到段天涯如此強悍,不及使出《嬴魚身法》,那一拳竟打在身上,只是拳力軟弱,毫無殺傷力。一拳過後,段天涯即頹然暈倒。眾人劫持江明月而去,撇下段天涯不顧。
這邊雲清風正在被刁勝狄糾纏著,眼看江明月被擄,心裡焦急萬分,臉上卻笑嘻嘻地應付著刁勝狄的《擒龍手》。《擒龍手》連綿不斷、一個不留神便會被分筋錯骨,迫使雲清風使出看家本領《隨意掌》,章法看似隨隨便便,卻每每以千鈞一髮之際化解了刁勝狄的招數,令後者無從入手。兩人交戰了五十多招,雲清風一招〈隨風轉舵〉,卸去刁勝敵的〈連連相扣〉,接著手上一招〈不隨而止〉,腳上《悠然腿》踏出戰圈,雙手猛擺,道:“刁捕頭請聽我一言。”
刁勝狄縱然再自負,也明白難擒下雲清風,道:“有話快說!你可別忘了‘月半彎彎’,你現下只剩下七日…咦?”
雲清風笑道:“刁捕頭是否發現我已解了‘月半彎彎’的毒?”
刁勝狄奇道:“是誰幫你解的毒?”
雲清風道:“這個請恕在下要賣個關子了。總之,在下不會忘記承諾,必定對刁捕頭有個交代。”
刁勝狄道:“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雲清風道:“在下本可拍拍屁股走路,刁捕頭也奈何不了,在下已掌握了進『幽蘭谷』的途徑,除我之外相信沒人可以入谷尋回無雙劍。但在下不解,我們早有協議,刁鏢頭為何如今又出爾反爾呢?”
刁勝狄道:“只因曹遠山和太叔豪二人已道出一切。如今你的毒已解,更顯露了你的圖謀。”
雲清風眼珠兒一轉,他早前已推敲出曹遠山便是殺害太叔望的兇手,心想曹遠山為了脫罪,而太叔豪對他亦懷恨在心,這兩人欲中傷他並不希奇,但如今就算解釋也徒廢唇舌,便道:“原來如此。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刁鏢頭只須多忍耐幾天。在下已有了新線索,不知刁鏢頭可否有興趣再來個交易?”
刁勝狄眯著眼,摸了摸兩撇八字須,道:“什麼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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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勝狄離去後,雲清風趕緊去解開段天涯被封的穴道。穴道方解,便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嘯聲,嘯聲不響,顯示發嘯之人內力不高,雲清風認得那是方為人的聲音,是他們幾人間特定的求救信號。
段天涯知道自己的輕功不及雲清風,道:“雲兄你先趕去!”
雲清風也不多說,一陣風似的朝聲音來處奔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地上爬滿了毒物,眼前一個土坑裡趟著兩個蒙面人,看身形似是女子,全身已佈滿了毒蛇蝎子,看來已然斃命。另有一蒙面人全身被一張網裹住,網的一端繫在一棵樹的樹幹上。那人看來也是一名女子,雙手被網縛住,只有雙腳還能移動,也虧她靠這雙腳把毒物掃走,但毒物實在太多,看來她的腳已被蛇咬了一口,苦苦支撐到此時,已呈倦態。另一棵樹上有一人,正是方為人,雙手各持著一條樹枝,把樹下往上爬的毒物挑開。
雲清風聽到兩聲“救我!”,一聲來自方為人,另一聲來自那女子。
只憑聲音,雲清風立刻認出那女子便是關鳳儀。
話說赤龍使敗於唐氏兄弟,逃佚間遇上五毒教主仡歡墁兒,原來仡歡墁兒接了消息趕來,卻在途中碰見一人。仡歡墁兒對花容月貌之女子異常妒嫉,見這人不男不女,竟然穿了一件大紅衣袍,不倫不類、陰陽怪氣,不禁惡從膽生,平白無故地便向那男子施毒,萬料不到那男子竟是個武功高手,不但避開了她的暗算,十數招下來更賜了她一掌。也幸虧那人正急於趕路,無心戀戰,不然仡歡墁兒吃的虧又豈止於這一掌?
仡歡墁兒受的傷著實不輕,但在手下面前當然硬撐著。赤龍使說了如何被唐門搶了江明月去,仡歡墁兒除了頓足捶胸又能如何,只好鳴金收兵去也。
至於為何五毒教要捉拿江明月,那就得從一年前說起。江明月便是那位從青昊幫處偷去了浮生劫的褐衣姑娘。
仡歡墁兒等人退走間,經過了方為人先前佈置陷阱的地方,見兩名蒙面客被困在陷阱內,另一名則被網罩住,還有一名男子正在盤問受困者。只聽那男子口齒不清,問了老半天蒙面客才招認是『幽蘭谷』中人。仡歡墁兒聽後怒火中燒,一年前栽在冷香谷主手裡,對『幽蘭谷』一直懷恨在心,這次又是鍛羽而歸,無處發泄,便下令教徒放毒。方為人見了這許多毒物,害怕得跳上樹去暫避。可憐兩名蒙面女子困在陷阱裡,活活被毒物咬死。
仡歡墁兒放了毒物,也不再理會諸人,徑自領著教徒們走了。方為人待五毒教走後,立即發出嘯聲求救。
雲清風取出九節鞭,先將方為人樹下的毒物除去,方為人才敢跳下樹來。雲清風轉頭對著關鳳儀笑道:“摩天教烈風使可別來無恙?”
關鳳儀見他認出自己,向雲清風笑了笑,道:“雲少俠可真會開玩笑。”嘴裡雖笑著,眼睛和腳上卻忙得不可開交,把爬來的毒蟲一一踢開。然而她中了毒後,眼皮漸漸越來越重,續道:“雲少俠太也不憐花惜玉了吧,說到底,我們在王大夫家也曾有過一面之誼啊。”
雲清風見關鳳儀到此地步仍然還能言笑晏晏,心裡不禁對這位烈風使的膽識有些欣賞,聽她提到王中天,想到他這位朋友已有多時沒與他聯絡,難免有點掛念。
其實雲清風還記得在『盛華莊』裡關鳳儀曾經阻止高曼紅向江明月攻擊,雖然關鳳儀此舉只不過是要速離『盛華莊』而不想節外生枝,並非是存著眷顧江明月之心,但雲清風便是這種人,只念著別人的好,就此一點,雲清風便不會袖手旁觀見死不救。但此時正是個套話的絕好時機,若能乘機從烈風使處探得片言隻字,或許對解開一切的疑團有所裨益。
雲清風道:“雲某一向不做虧本生意,只要回答我三個問題,雲某便可為烈鳳使脫險。”
這時候段天涯也已趕到。
關鳳儀道:“我知道雲少俠想問什麼,可惜我一個問題也不能回答。”
關鳳儀的話確實是出乎雲清風意料之內。
關鳳儀續道:“可是我也不會要雲少俠失望,始終性命攸關,我可也不想斃命於此。我有一個消息,肯定比雲少俠你想要的三條問題的答案還要珍貴。”
雲清風道:“哦?”
關鳳儀道:“你的朋友王中天大夫現在處境堪虞,你最好立刻前去營救。”
雲清風隱隱覺得事態嚴重,反而平靜了下來,只因心裡明白,遇到難題若不夠冷靜便容易出差錯,忙問道:“懇請烈鳳使明示。”
關鳳儀從雲清風的眼神裡看得出這人對朋友的重視,自己明明是他的敵人,有千萬個理由是為了替自己脫險而撒謊,但是眼前這人卻寧可信其有,不肯冒一個有可能是萬分之一機會錯失營救朋友於危難的險。忽然間,她對雲清風這人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關鳳儀道:“王大夫如今被困於南寧青秀山上的蘇鐵園內。”
方為人打岔道:“不信!”
雲清風向段天涯打了個眼色,兩人合力把圍著關鳳儀的毒物一一驅走或擊斃,然後叫方為人解開了網索。關鳳儀甫擺脫捆縛,立即從懷裡取出摩天教的解毒靈藥急急服下,接著取出匕首,一刀便往被毒物咬處割下去。
雲清風目不轉睛地盯著關鳳儀,語氣凝重地道:“王大夫被何人所困?”
關鳳儀從懷裡拿出一包藥粉,把它撒在傷口上,道:“摩天教裡的人。”
雲清風道:“不可能!王大哥曾對我說,摩天教主對他禮待有加,況且他早已下了『摩天崖』。”
關鳳儀道:“王大夫確實已離開了『摩天崖』,可是後來又有人冒了教主的名堂再去請王大夫,更在途中把他劫了去。”
雲清風道:“有人冒了摩天教主的名堂?”
關鳳儀一麵包紮傷口,一面道:“世事千變萬軫,摩天教明潮暗湧,已今非昔比。”
雲清風道:“那人到底是誰?”
關鳳儀道:“我就算說了你也未必相信,還是你親自去問王大夫吧,只望你還趕得及。”
雲清風道:“那雲某在此謝過烈風使,請!”
關鳳儀拐著腳剛離去不久,忽地林裡‘嗖’一聲射出一支弓箭,直插在離雲清風不遠的一棵大樹上,箭上掛有一張字條。雲清風趨前把箭拔出,見字條上寫著:
“雲少俠之風範餘屢屢懷慕,方才促遽,躡屧而去,亟祈諒宥。書不盡意,斗膽請雲少俠隻身前往離此向北三里石屋一聚,餘等恭候大駕。唐十三謹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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