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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江湖 第十五回(最終回): 神劍殞滅 (繁體)

  • Writer: Aaron Tan
    Aaron Tan
  • Nov 19, 2020
  • 15 min read

第十五回: 神劍殞滅


虞慕葵和藍雪青出得谷來,在一處樹林外迎面來了弟子高曼紅和惠月娥。


高曼紅見虞慕葵眇了一目,驚道:“師父,你的眼睛…”


虞慕葵道:“你們是誰?”


高曼紅一臉疑惑,道:“師父,我們是你的徒兒啊!”


虞慕葵還沒回應,樹林內走出十數人,均身穿苗人裝束。為首一人容貌駭人,半邊臉白晢平滑而另半邊臉卻是黝黑粗糙,頭飾上盤旋著兩條小蛇,吐信時嘶嘶聲作響,不問而知,便是五毒教教主仡歡墁兒。


只聽一把刺耳的聲音響起:“虞姊姊啊,你是否帶來了好消息? 那浮生劫讓妹子瞧瞧得嗎?”


虞慕葵一臉恍忽,道:“什麼浮生劫?”


仡歡墁兒嬌聲一笑,笑聲卻如烏鳴狼嚎:“喲!虞姊姊什麼說起笑來了? 我們說好的,妹子送姊姊蟲丸兒,姊姊答應取出浮生劫來給妹子的啊!”


虞慕葵道:“什麼蟲丸兒?”


仡歡墁兒臉色一沈 (其實和她平時的臉色也差不了多少),不悅道:“姊姊不是想過橋拆板吧?”


虞慕葵道:“奴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奴家倦了,想回家睡一會兒。”


仡歡墁兒‘哼’一聲,道:“你想睡,那妹子就讓姊姊你睡得安安穩穩吧!”伸手一擺,身邊五毒教徒散了開來,把虞慕葵四人重重圍住,接著樹林內四處竄出千百條毒蛇,爬至五毒教徒身後便不再前進,僅是在原地蜿蜒盤旋,仿佛是在等候命令。


虞慕葵和藍雪青身上的長劍遺留在谷內,高曼紅和惠月娥提劍守護。仡歡墁兒口中呼哨一聲,蛇群和五毒教徒齊一擁而上,只是對付三女,餘下虞慕葵獨對仡歡墁兒。


三女各自被四名五毒教教徒圍攻,高曼紅是虞慕葵大弟子,應付四人本應綽綽有餘,但四周蛇群洶湧、張口欲咬,但見毒牙處處,望之已是心驚膽戰,分心之下,也僅僅打個平手。藍雪青身上沒了長劍,撒了一輪銀針戳死不少毒蛇,但毒蛇仿佛無窮無盡,銀針片刻間便已擲完,只憑一柄短劍和敏捷的身手,已是險象環生,不知還能支持多久。三人中惠月娥功力最淺,傷了一名五毒教教徒,卻被另一名教徒分水叉搠中腰間,倒地不起,蛇群蜂擁而至圍繞她三尺之外,吐信張牙。四人中兩人留在當地,另兩人分頭去相助同門。


這邊廂虞慕葵和仡歡墁兒也已交上了手。仡歡墁兒曾在沈夢菊和令寶寶處吃過虧,這次加強防備,雙手戴上了蛇皮手套。這手套堅韌異常,尋常刀劍難以損毀,手套指頭上縫上尖爪,爪上燐光閃閃,顯然浸過劇毒。仡歡墁兒心想拿下虞慕葵等人,再喂她吃下蠱毒,到時哪怕她不肯折返谷中去取浮生劫。


虞慕葵手中無劍,但掌法亦不容忽視,與仡歡墁兒的《天羅地網盤絲手》交上了手,絲毫不落下風,只是忌憚蛇皮手套上的尖指,施展不出厲害招數。虞慕葵一眼關七,眼見惠月娥中招倒地,竟然不加理睬,忽見仡歡墁兒鼓起腮來,虞慕葵雖神志不清,認不出仡歡墁兒,但對敵的敏銳觸覺不減,知道厲害,立刻雙手一圈,一股內力排出,硬生生把仡歡墁兒將吐未吐的一口濁氣逼了回去,突聽到藍雪青叫了一聲,一時情急喊了出來:“女兒你如何了!”


就這麼稍一分神,本來蜷縮在仡歡墁兒頭頂上的毒蛇無聲無息間閃至,直往虞慕葵咽喉處咬來,虞慕葵臨危不亂,迅速無倫地一指戳向蛇身,這一招〈滴水石穿〉以指代劍,竟把蛇身一斷為二。豈知另一頭毒蛇從旁遊至,往左肩一口咬下,虞慕葵登時一痛,奮起內力將毒蛇震斃,但左肩立時麻木起來,看來這蛇毒確實非同小可。


這時藍雪青也已被擊倒在地,高曼紅身上負傷,仍在苦苦支撐,但看來也挨不了多久。眼看虞慕葵這一方便要全軍覆沒,忽地一陣笛聲響起,毒蛇聞聲競相亂鑽,互相噬咬,亂作一團。


五毒門人朝聲音來處瞧去,見一人一身白袍,站在一株巨大青檀樹上正在吹著一支竹笛,笛聲嘔啞嘲哳,極為刺耳。


另見一人灰袍窣窣,臉帶笑容,搖著一面扇子信步走來,扇面寫著‘得大自在’四字,身後還跟著一人。


灰袍人正是唐著,向仡歡墁兒施了一禮,道:“唐七郎唐著、九郎唐油拜見五仙教教主。”


赤龍使曾把敗於唐氏兄弟手上的經過說於仡歡墁兒,仡歡墁兒雙眉一挑,道:“你們唐門也想來淌這一趟渾水?”


唐著向唐油打了個手勢,唐油即刻停止了笛聲。


唐著道:“我們兩兄弟想向朝陽夫人問句話,勞煩教主行個方便。”


仡歡墁兒冷笑一聲,道:“五仙教從來不作虧本生意,你要我行個方便,便得看你出的價錢。”


唐著緩緩道來:“貴教的七色龍涎是用七種不同的毒蛇煉製而成,但最重要的藥引卻是黑腰蠮螉王,但這蠮螉王極難尋得,只要以夾竹桃取代之,效果並無二致。”


這七色龍涎確是五毒教極厲害的毒藥,五毒教諸毒,煉製之法多以毒蟲毒物為主。這黑腰蠮螉王近十年來幾近絕跡,因此五毒教再也煉製不出七色龍涎。


唐著續道:“貴教另外還有一厲害藥物,名曰盤丹。這盤丹需烹煮七日,期間會散發出劇毒的濃煙,一旦吸入便一命嗚呼。但只要加入毒箭木樹皮一起烹煮,便會大大減弱濃煙的濃度與毒素,但卻無損製成品。”


仡歡墁兒心想,教中多人曾因吸入烹煮盤丹時所散發出的濃煙而斃命,這道難題多年來一直困擾著教中上下,終於在此刻方可解開。又想到唐著竟然知曉五毒教這兩門毒藥的密制方法和難處,對蜀中唐門不禁生出戒備之心。


唐著對五毒教毒藥如此了如指掌,便要拜《烹石手札》所賜了。原來昨夜麥英揚出得谷來,便被唐門擒下,從她身上搜出《烹石手札》和《玲瓏心法》。這《烹石手札》原來是唐門自祖上傳下的筆記,記錄了諸多製毒法門和別派毒藥的性質、制法和解法,一代一代地傳將下來,後代門人再加入新的研究心得,儼然是唐門的一大寶庫。那知這樣一件寶物,卻被唐天下取走寄存在霍幽蘭處,以博取伊人芳心。唐門立下重誓,誰能取回《烹石手札》,便有資格接任唐門當家之位。唐奶奶因此急於尋回《烹石手札》,以免讓唐十三捷足先登,才有攔路於八賢王出使大理國後返國途中之事。


唐著早已發現五毒教眾潛伏在谷外,知道遲早必有一會,因此預先翻查《烹石手札》,找出五毒教諸般毒藥的特性,以作綢繆之計。


唐著道:“貴教志在『幽蘭谷』中的浮生劫,但浮生劫究竟有何驚人之處,畢竟只聽傳聞,未見真章。七郎這兩個實實在在的禮物,應該抵得過那虛無飄渺的浮生劫吧?”


仡歡墁兒見唐著侃侃而談、神色自若,若在此時扯破了臉,必然討不了好去,道:

“好,敝教他日領教你們唐門絕技,後會有期!”


唐著道:“七郎到時必向教主討教高招,後會有期!”


仡歡墁兒領一眾教徒退下,蛇群亦跟隨而去。


唐油從樹上躍下,與唐著並肩而站。這時隨唐著前來的人一步踏出,指著高曼紅大罵:“你這賤人,害得我可慘!”


高曼紅看清來人,竟是曹遠山!


原來刁勝狄經雲清風提示,再三推敲下終於查出原來殺死太叔望的真凶是曹遠山而非太叔豪。只是當他領隊到『盛華莊』拿人時,曹遠山已先他一步逃之夭夭。


曹遠山無處可去,只好投靠唐著,此番見到高曼紅,想到自己弄至如斯田地,全因

自己和她苟且之事被揭破,導致太叔望改變主意,把掌門傳於太叔瑛,也是因此和太叔望決裂,導致自己錯手殺了師父。曹遠山卻不知道,他和高曼紅苟且之事實是唐著一手策劃而成,在他們兩人身上下了媚藥,高曼紅雖識破唐著奸計,卻將計就計,種下了日後的事端。


虞慕葵這一方人人負傷,高曼紅見曹遠山一劍揮來,只有提劍招架。曹遠山是太叔望首徒,《六合劍法》和《太乙玄華經》造詣皆頗深。高曼紅武功本在曹遠山之上,但受傷勢影響,落得處於下風。虞慕葵正忙於逼毒,其餘三姝亦受了傷,縱然合力擊退曹遠山,旁邊還有唐氏兄弟虎視耽耽,又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眼看高曼紅即要傷在曹遠山劍下,兩條身影一前一後倏然出現,前者看身形是個女子,一劍將曹遠山的劍格下,另一人是個提刀漢子,奔至唐氏兄弟跟前一站,靜之若淵,穩重如山。


那女子替高曼紅擋下一劍,喝道:“曹遠山你且莫逞兇!”


曹遠山看清女子面目,怒道:“是你,關鳳儀,今日我一併將你手刃劍下!”說著一招〈進步穿雲式〉,一劍刺向女子咽喉。


此女子正是摩天教關鳳儀,見曹遠山刺來,手中長劍使出〈風捲殘雲〉,搭上曹遠山的劍,再扭腕一卷,把曹遠山的劍蕩了開去。


此時虞慕葵剛逼出蛇毒,聽得有人喊了一聲‘關鳳儀’,見一名男子正在進攻‘關鳳儀’,陡然間獨目精光一閃,從身邊惠月娥手中搶了長劍,一招〈滴水石穿〉便往曹遠山刺去,口中怒喝:“休傷我女兒!”


這一劍快若寒光,曹遠山還來不及回劍,已被虞慕葵一劍穿膛破胸,當場氣絕身亡!


唐氏兄弟身子一動,那執刀漢子一招〈北冥有魚〉,一招兩式,左右橫劈如一雙長翼,將兩人逼退一步,卻收刀施禮,道:“兩位唐兄得罪了,請聽在下一言。”


唐著和唐油本無還手之意,但見此人能一招間逼退自己,刀法確非泛泛。


唐油道:“這位兄弟刀法了得,不知如何稱呼?”


那漢子外貌粗獷豪雄,一臉絡腮鬍子,手裡拿著一把刈鹿刀,刀身透出淡淡青氣,煞是一柄好刀。只見那漢子道:“在下陸非然。”


唐油奇道:“哦,莫非是「逍遙刀客」?”


此人正是在『盛華莊』作客,太叔望邀來觀禮的數名朋友之一。


陸非然道:“正是陸某。”


唐油道:“原來陸兄是朝陽夫人的朋友。”


陸非然道:“非也,陸某只是受人所托。況且唐兄既有一番作為,何不多交一些朋友?”


唐著插口道:“多交朋友亦無妨,但方才五毒教主提醒了我,千萬別做虧本生意。”


陸非然笑道:“唐兄外號「棋高一著」,運籌帷幄,豈會做虧本生意?”


這時虞慕葵正在喃喃自語:“我的女兒在哪兒? 誰是我的女兒?”


唐油見虞慕葵神志失常,道:“朝陽夫人如今這模樣…”


陸非然道:“我說的那位朋友,並非指朝陽夫人,而是另有其人。”在唐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唐油乍聽之下,始料未及,在唐著耳邊耳語一番。


唐著聽了,稍作思量,道:“七郎只想向朝陽夫人門下打聽一事。”


高曼紅道:“唐先生你問吧!”唐著曾在『盛華莊』化名卓堂當賬房,高曼紅習慣以先生稱呼之。


唐著問道:“無雙劍今在何處?”


高曼紅望向藍雪青,藍雪青道;“無雙劍仍在谷中。”


唐著見虞慕葵和藍雪青從谷內出來時身上沒有攜帶長劍,知道藍雪青所言非虛,跟唐油對望一眼,道:“好,七郎騷擾了!”


陸非然道:“這曹遠山…”


唐著道:“欺師滅祖之輩,死何足惜?”說罷與唐油一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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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夏瑤和莫黛琳的喪事一了,雲清風、譚清泉和麥英揚出得谷來,先會段天涯。段天涯身邊另有一人,竟然是唐正。


雲清風奇道:“唐兄,原來你也在此?”


唐正道:“雲兄,刁捕頭查出元兇是曹遠山,官府已放了我和太叔豪出來。”


雲清風道:“那曹遠山呢?”


唐正道:“他投靠了唐門,但今早已歿於朝陽夫人手下。”遂把早上谷外大青檀樹旁發生的事說出。


雲清風道:“唐兄在幫唐十三辦事?”


唐正道:“十一郎欠了十三郎一個人情,答應追隨他一年。”


雲清風道:“原來如此。”想了想,對譚麥二人道:“譚師姐和麥師侄,你隨唐兄去見唐十三,唐十三必然會向你們要無雙劍。你們只要告訴他到大青檀樹那邊靜候等著,必有所獲。”譚清泉和麥英揚頷首隨唐正而去。


三人離開後,雲清風問段天涯道:“小段,王兄可好?”雲清風從青秀山處救了王中天,見王中天有病在身,自己又要入谷接應劍晨,於是把王中天交給唐厚照料。


段天涯道:“小唐和小方他們在照料著王大夫,一切安好。”


雲清風道:“那我可放心了。”


一語方畢,只聽一道聲音響起:“可是我卻不大放心。”


雲清風循聲音來處望去,見是刁勝狄,身後緊隨兩名手下。雲清風迎了上去,笑道:“刁捕頭,有勞了!”


刁勝狄道:“雲清風,你約我來此,不會令我失望吧?”眼睛一直盯住雲清風手裡提著的一塊長裹布。


雲清風把裹布遞了過去,道:“總算不負刁捕頭所托。”


刁勝狄把裹布打開,裡面果然是一柄長劍,刁勝狄在『盛華莊』見過此劍,認得是無雙劍無疑,道:“這本是你答應我辦的事,還有另一個交易呢?”


雲清風道:“刁捕頭到谷口向東半裡的一棵大青檀樹處,或許會有意外收穫。”


刁勝狄見雲清風故弄玄虛,摸了摸鼻下的八字須,忽然被雲清風身旁的段天涯吸引了目光。


刁勝狄指著段天涯道:“你是誰? 把臉上的面具拿開!”


段天涯戴著一面鋼鐵面具,把右半邊頭頂和臉龐都給遮住,聽刁勝狄這般無禮呼喝,心中一怒,手裡往腰帶一探,取出一柄軟劍。


刁勝狄一見軟劍,手中無雙劍一提,刷的一聲,往前直刺。


段天涯正要接招,雲清風見兩人忽然動手,哪一方失手他也不願見到,何況刁勝狄是個極難纏的對手,招惹不過,立刻一步踏向二人之間,雙手各自搭在劍鋒之上,道:“兩位稍安勿躁,有話好說。”


兩人把劍收回,刁勝狄道:“你叫什麼名字?”


段天涯道:“段天涯。”


刁勝狄想了想,道:“段天涯是許州安撫使,大約兩年前已被刺殺。說!你到底是誰?”


段天涯一臉茫然,接不上口。


刁勝狄道:“你隨我回去。”


段天涯再次把劍提起,嚴陣以待。刁勝狄兩名手下也即拔刀戒備。


“刁捕頭,這人我認識!”一把聲音響起,只見一人踏來,背上負著一柄刀。


那人一臉絡腮鬍子,來到刁勝狄面前,道:“在下陸非然,曾在『盛華莊』與刁捕頭有過半面之舊。”


刁勝狄道:“「逍遙刀客」陸非然?”


陸非然道:“正是陸某。”


刁勝狄道:“你識得此人?”


陸非然向段天涯道:“天涯,你認不得陸大哥了嗎?”


段天涯搖了搖頭,道:“你是誰? 我想不起來。”


雲清風道:“我這位兄弟曾受重創,得了失魂症。”


陸非然道:“原來如此。”轉身向刁勝狄道:“陸某有段兄弟身份的證明,只是這時不在身上,待陸某取得證據,再拜訪刁捕頭,不知刁捕頭有何意見?”


刁勝狄心想當務之急還是先把無雙劍帶回去交差,這段天涯的身份日後再查,哪怕他如名字般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過他手掌心,‘哼’了一聲,舉步徑自朝雲清風所指的大青檀樹處走去。


段天涯待刁勝狄三人走遠,迫不及待地問陸非然道:“你真的認識我?”


陸非然道:“段兄弟你真的忘了舊事?”


段天涯點了點頭。


陸非然道:“在下並不認識段兄弟,只是從段兄弟的外形和方才使劍的方式,想起了一個人。”


段天涯問道:“是誰?”


陸非然略一遲疑,道:“江湖殺手組織「二十八星宿」的心月狐,江湖中人稱銀狐!”


段天涯喃喃道:“銀狐?”這名字仿佛非常熟悉,卻又偏偏想不起來。


雲清風頓覺陸非然此人殊不簡單,竟然連「二十八星宿」這麼隱秘的殺手組織裡的成員也知曉。


陸非然察覺到雲清風的懷疑,道:“雲兄必定有許多疑問,但此時卻非詳談之處,待此事一了,陸某定當登門造訪,如實相告。”


雲清風道:“雲某恭候駕臨。”


陸非然又道:“還有一事,鞠四娘要陸某代向雲兄致歉。擎天教關鳳儀把鞠四娘的家人捉了去,用以威迫四娘,要她領惠月娥去見雲兄,把雲兄騙到『萬峰林』去。四娘對此事深感虧欠,還望雲兄海量。”


雲清風道:“這事不能怪鞠四娘,那她家人現今如何?”


陸非然道:“陸某已替四娘把她家人尋回,謝雲兄關心。”


雲清風道:“好極!誒,看來我們應該趕緊去大青檀樹那邊瞧瞧熱鬧去,來!”


三人使出輕功,不一會兒便來到今早朝陽夫人與五毒教大戰之處。只見兩人正在激斗,一方是刁勝狄,另一方霍然是太叔豪!


太叔豪出得獄來,打聽到無雙劍落在『幽蘭谷』中,這無雙劍是他家傳至寶,縱然自己不能進入『幽蘭谷』,好歹也要探聽消息,剛巧來到這大青檀樹邊,見到曹遠山橫屍在地,心中極為暢快。此人自己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以報殺父之仇,如今見曹遠山已遭人殺害,暢快之餘,難禁悻悻不忿。


剛巧這時刁勝狄三人來到,太叔豪見刁勝狄手中提著無雙劍,怒嚎一聲,使出《六合劍法》瘋狂進攻,刁勝狄舉劍拒敵,一時間劍來劍往。太叔豪武功本遜於刁勝狄,但一股怒意催動下,竟然逼得刁勝狄盡使守招。刁勝狄擅長判官筆,招數迅速狠辣,這長劍本就不適,況且劍重異常,使將起來諸多不便。但刁勝狄畢竟身經百戰,穩守之下,見太叔豪盛怒之下章法漸漸凌亂,看準時機,一個搠刺敲擊,再一個敲擊,頓時把太叔豪長劍甩開,露出中門,兩名手下上前一人一刀,太叔豪左腿右腰受創,登時血濺當場,倒地不起。


這時三人從暗處出現,當中一人衝出,穿雲掌逼開兩人,立刻奔至太叔豪身旁,低身察看他傷勢。


太叔豪看清來人,怒不可遏,一話不說,手中反手一刀,砍向來人咽喉。


這一刀突如其來,兩人距離太也靠近,那人來不及閃避,眼看將身首異處,倏地一把鐵扇格開太叔豪的刀,跟著另一人的竹笛射出兩枚透骨釘,直入太叔豪胸膛。使扇那人一掌擊在太叔豪頭頂上,‘喀嚓’一聲,太叔豪哼也不哼一聲便己一命嗚呼。


這三人正是唐正、唐著和唐油。


唐著向刁勝狄道:“刁捕頭,我們又見面了,別來無恙?”


刁勝狄道:“唐著? 你待如何?”


唐著道:“刁捕頭是聰明人,無雙劍我們志在必得。殺死太叔望的元兇便在此,刁捕頭也不算一無所獲。”


刁勝狄知道唐著功力深厚,還有唐油和唐正在旁,憑自己和兩名手下,定然敵不過對方,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也不多言,把無雙劍擲向唐著,也不理會曹遠山的屍體,轉身離去。


雲清風見曹遠山和太叔豪這兩師兄弟竟是同一日死在這大青檀樹底下,不禁唏噓。


這時暗處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雲兄,我們又見面了!”跟著一人踏出,星目劍眉、風神俊秀,舍唐十三其誰?


唐十三身後是譚清泉和麥英揚兩人。只見麥英揚臉色回覆紅潤,想必體內入侵的掌氣已被唐十三化解掉。


雲清風三人迎了上去,雲清風道:“雲某多謝唐兄借馬之恩!”


唐十三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餘亦要多謝雲兄送劍之恩。聽聞王大夫已脫困,餘甚安心,若非王大夫有病在身,餘亦不用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譚清泉和麥英揚回到雲清風身邊,譚清泉向雲清風使了個眼色,示意唐十三已把《玲瓏心法》交還。


雲清風道:“誒,無雙劍一事,是唐著唐兄從刁勝狄處取得,與我無關啊!”


唐著道:“雲兄溫恭自虛,令七郎好生敬佩。”


雲清風道:“雲某汗顏!日前雲某把連日來所遇告及冷香谷主,說著說著,雲某忽然想到,以唐門對毒藥的淵博知識,在『盛華莊』中理應不會受到高曼紅的暗算中了毒,終於想通,原來唐兄是來個順水推舟,讓高曼紅搶了無雙劍,然後再來個守株待兔,讓『幽蘭谷』鬧個不可開交,那便有機可乘,也許還會來個意外收穫什麼的。”


唐著向唐十三望了一臉,見唐十三流露出欣賞之色,道:“雲兄貫微動密,唉,虧我七郎還自誇「棋高一著」,如今在雲兄面前當真覺得不值一曬啊!”說著把無雙劍交到唐十三手上。


唐十三接過無雙劍,六十五年前祖父唐天下斃於此名劍之下,今日終於落在手中。唐十三右手握住劍柄,左手伸出兩指夾住劍尖,運功欲把神劍折斷。哪知這無雙劍乃白地靈鐵所鑄,堅韌異常,竟折之不斷。唐十三大怒,催上十成內力,‘啪’一聲,無雙劍終於一分為二,一代神劍從此殞落。


唐十三縱聲大笑,笑聲響徹林間,眾人竟覺中耳欲暈。一輪大笑後,唐十三把斷劍擲出,轉身對雲清風道:“看雲兄氣色,那‘柔情絲’毒竟然不藥而癒,當日雲兄稱王大夫乃扁鵲重生,確非誇言。”


雲清風不想讓唐十三知曉內情,故不澄清,只道:“運氣好,運氣好!”


唐十三正色道:“以雲兄的才智、武功再加上運氣,當日烏沙鎮石屋裡餘說過,我們縱然不是盟友,也希望不是敵人。”


雲清風道:“彼此彼此!”


唐十三道:“後會有期!”


雲清風道:“後會有期!”


唐十三正欲離開,唐正道:“十三郎,曹遠山和太叔豪畢竟與我相識一場,十一郎想留下替他們入殮。”


唐十三點了點頭,與唐著和唐油三人先行離開。


待三人走遠,雲清風問麥英揚道:“《玲瓏心法》已然取回,師侄你可把它交還谷主。”


麥英揚道:“是!”


陸非然這時開口道:“陸某想向兩位打聽一人消息,不知可否相告?”


譚清泉道:“請問閣下可是「逍遙刀客」陸大俠?”


陸非然道:“正是區區。不知賀蘭姑娘她…”


譚清泉道:“在下譚清泉,曾聽賀蘭師妹提及陸大俠,師妹已離谷一年有多,不知所終。”


陸非然喃喃地道:“她已離谷而去?”神情極其失望。


譚清泉道:“我倒有一事有求陸大俠。”


陸非然道:“姑娘請說。”


譚清泉道:“陸大俠可否帶我去見那人。”


陸非然道:“那人是…”


譚清泉道:“遣陸大俠來此之人。”


陸非然道:“這…”


譚清泉道:“我知道那人也想知道谷主和谷內情況。”


陸非然微一躊躇,道:“好。”


譚清泉大喜,轉身向麥英揚道:“英揚,你回去跟你師父說,我要出谷去了。”


麥英揚急道:“師叔…”


譚清泉道:“不用多說,我已沒有面目回去見師姊,你叫她多多保重。”向雲清風道:“師弟,保重!”轉身便走。


陸非然向雲清風一揖,道:“雲兄,後會有期!”


雲清風道:“陸兄,後會有期!”轉身向譚清泉道:“譚師姊,保重!”


林外此時只餘雲清風、段天涯、唐正和麥英揚四人。忽聽“雲清風!雲清風!”之聲從遠處傳來。雲清風發出嘯聲,不一會兒便見四人出現,兩大兩小,原來是程無憂、江明月、劍晨和楊可怡。


四人迎了上來,江明月來到雲清風面前,道:“我們一出谷便聽到一陣笑聲,不像是你發出,擔心死了!”


雲清風見江明月臉上滿是關切之情,心裡極為感動。


麥英揚把《玲瓏心法》交給程無憂,道:“無憂妹子,真對不起!”


程無憂不接,道:“英揚姊姊,過去的事別提了,你還是親自把《玲瓏心法》交給師父吧。咦,譚師叔呢?”


麥英揚遂把譚清泉的話轉述給程無憂聽。程無憂萬料不到,卻又無可奈何,轉身對雲清風道:“雲師叔,師父說要另覓一處地方遷移,待我們找到地方,便來通知師叔您。師父要我代說,請師叔諸位保重!”


雲清風道:“請無憂師侄也代我向谷主說一聲珍重!”


楊可怡拉著劍晨的小手,依依不捨地道:“劍晨哥哥,你要保重啊!”把手裡握著的東西放在劍晨手上,原來是三枚銀針。


劍晨把九連環取出,交給楊可怡,道:“這個送給你,你還記得方才我教你解環的訣竅嗎?”


楊可怡點了點頭,突然趨前在劍晨臉上吻了一吻。


劍晨登時滿臉通紅,不知所措。眾人一齊大笑,灰小哥睜大眼睛望著眾人,不明所以。


臨別在即,雲清風回頭一聲“bye bye!”,偕同劍晨、江明月和段天涯如清風般離去,展開他們另一段旅程,另一個故事。



(《浮生江湖》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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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江湖 第十四回: 时限将至 (繁体)

第十四回: 時限將至 浮生池旁地上坐著江明月、劍晨和楊可怡,看來皆萎靡不振,藍雪青持劍站在一旁監視,朝陽夫人虞慕葵則坐在一塊大石上打坐運功。虞慕葵中了鍾夏瑤淬了毒的一劍,但虞慕葵內力深厚,正如鍾夏瑤所料,終於把毒給逼了出來。...

 
 
 
浮生江湖 第十四回: 时限将至

第十四回: 时限将至 浮生池旁地上坐着江明月、剑晨和杨可怡,看来皆萎靡不振,蓝雪青持剑站在一旁监视,朝阳夫人虞慕葵则坐在一块大石上打坐运功。虞慕葵中了钟夏瑶淬了毒的一剑,但虞慕葵内力深厚,正如钟夏瑶所料,终于把毒给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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