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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江湖 第十四回: 时限将至 (繁体)

  • Writer: Aaron Tan
    Aaron Tan
  • Nov 13, 2020
  • 16 min read

第十四回: 時限將至


浮生池旁地上坐著江明月、劍晨和楊可怡,看來皆萎靡不振,藍雪青持劍站在一旁監視,朝陽夫人虞慕葵則坐在一塊大石上打坐運功。虞慕葵中了鍾夏瑤淬了毒的一劍,但虞慕葵內力深厚,正如鍾夏瑤所料,終於把毒給逼了出來。


眼看巳時將至,只聽腳步聲漸近,虞慕葵睜眼一看,眼前三人緩步而至,便是冷香谷主沈夢菊、劉大娘和雲清風。


劉大娘首先開口:“大師姊,多年不見,你別來無恙吧?”


虞慕葵道:“劉師妹,見到你我可放心了,方才聽說你被夏瑤殺死,我可傷心透了。聽說馮師妹已仙遊去了,賀蘭小妹子也已離谷而去,就只剩下我們這幾個人了。”


劉大娘道:“昔年我們師姊妹們一同生活,往事歷歷,師姊可否還記得一二?”


虞慕葵道:“陳年往事,不提也罷。”


劉大娘道:“這『幽蘭谷』不但是我們少時嬉戲之地,亦是谷中人的樂土,只盼大師姊高抬貴手。”


虞慕葵道:“念在我們數十年的交情,這事好商量。”


劉大娘臉露喜色,道:“真的?”雲清風卻暗自搖頭,知道虞慕葵絕不會如此好商量。


果然,虞慕葵續道:“劉師妹你方才說過,我們數十年在此一起生活,一起習武。我倒想看看,劉師妹這些年來的武功進展得如何? ”


劉大娘道:“大師姊這是揶揄大娘了,師姊應知道眾多師妹當中,我的天資最低,哪怕我的師侄們也都比我強,與師姊交手,無疑是螳臂當車,這一點自知之明,大娘還是有的。”


虞慕葵道:“也不一定是你,只要我們同門裡有誰勝得了我,我便就此離去。”轉眼盯著沈夢菊。


雲清風踏出一步,道:“我雲清風斗膽來領教朝陽夫人的絕技。”


虞慕葵笑道:“我們玲瓏門何時出了一名男弟子了?”


雲清風道:“很對不起,剛剛冷香谷主便收了玲瓏門有史以來的第一個男徒弟,而剛巧那人好像便是雲某。雲某見過虞師伯啦!”說著深深一揖。


虞慕葵笑聲戛然而止,朝沈夢菊望去,只見沈夢菊點了點頭,道:“正是。”


虞慕葵驚愕無比,隨即大笑了起來,道:“哈哈!這可真是個天大笑話!我們玲瓏門裡竟然出了一個男弟子!”


沈夢菊道:“玲瓏門沒有一條門規說男子不能入門為弟子。”


虞慕葵道:“好,好!你們一個瘋,一個狂,我就來見識見識我們玲瓏門唯一的男弟子的本領。雲清風,你不要命了嗎?”


雲清風道:“雲某當然要命。”


虞慕葵道:“你可別忘了那‘柔情絲’當今唯一的解藥,還在我手上。”


雲清風道:“雲某的記性向來不錯。”


虞慕葵怒道:“那你又憑什麼了?”


雲清風道:“就憑我手上這枚黑晶。”說著從懷裡拿出虞慕葵交給她的黑晶,高舉在手,又道:“雲某剛剛發現,這黑晶既然可以把浮生池的毒性解除,也當然可以解掉‘柔情絲’的毒。”


虞慕葵笑道:“我看雲兄弟,不,雲師侄你真的是糊塗了,你那黑晶是假的。”


雲清風也笑道:“怎麼會是假的呢? 師伯你那枚才真是假的啊。”


虞慕葵被雲清風這麼一說,登時猶豫了一陣子,但想想倘若自己那枚黑晶是假的,那自己又如何能踏進『幽蘭谷』一步? 想到這一層,便知道雲清風是信口開河,志在擾亂自己的精神。


虞慕葵笑道:“雲師侄你可真狡猾,想弄得妾身胡裡胡塗便可以來撿個便宜。廢話少說,我們來見個真章吧!看劍!”不想再讓雲清風胡言亂語,提起無雙劍一震,劍氣激得空氣‘嗡嗡’作響,看來目傷並沒有影響到她的功力。


雲清風不知哪裡找來一柄長劍,見虞慕葵攻來,一招〈八面玲瓏〉使出,只見劍影處處,在虞慕葵身周飛舞,腳下不停遊走。


虞慕葵‘嗤’一聲笑道:“這是什麼《玲瓏劍法》,不倫不類!”


雲清風來此之前向冷香谷主討教了兩招《玲瓏劍法》,但這套劍法博大精深,急切之間又如何能通曉? 雲清風只是挑了兩招最眩目的招式,再以《隨意掌法》運用出來,以圖魚目混珠,嚇一嚇虞慕葵。


虞慕葵是《玲瓏劍法》大行家,哪有瞧不出其關鍵所在之理? 手上加勁,一招〈玲瓏剔透〉便簡簡單單地把雲清風那不知所謂的〈八面玲瓏〉給破得潰不成軍,順手一拖一帶,登時把雲清風衣袖割了下來,露出右臂。只見雲清風臂彎上的黑線又往上移了數分。


虞慕葵笑道:“還說什麼黑晶能驅除‘柔情絲’毒,簡直胡說八道!”


一語方畢,雲清風突然變招,手中長劍從不可思議的方位攻來,招招陰狠毒辣,迅速異常,總算虞慕葵機警過人,應變神速,卻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虞慕葵怒道:“這不是《玲瓏劍法》!”


沈夢菊見了雲清風招數,低頭沈思,記得霍幽蘭曾說過,『爭天領』一戰後武林蕭條了二十餘年,魔道橫行,直到後來以岳嘯天為首的「神州七俠」崛起,斬妖除魔,方為武林帶來了生氣。除了「神州七俠」,武林當時還出現了一位人物,外號「一狂」,忽正忽邪,與岳嘯天亦友亦敵。「一狂」以失傳了百年的《移天劍法》稱霸,因其劍法狠辣無情,武林人士便稱之為《逆天劍法》,指他所作所為逆天而行。後來不知何故,「一狂」突然銷聲匿跡,從此不見於江湖。有傳說他已死於泰山之嶺,但真相如何,卻無人知曉。


雲清風笑道:“師伯只說同門較量,卻沒說不准使用玲瓏門以外的武功啊。”忽覺胸口抑悶,一口血怕又要奪腔而出,只有死命撐著,硬把那口血吞回肚裡。


虞慕葵道:“既然如此,妾身也來讓你見識見識我玲瓏門以外的武功!”


雲清風突然覺得身邊颳起一陣風,只見虞慕葵拔身而起,身法猶如鬼魅。瞧這身法,竟然和日前那紅衣人所使的頗為相似,這青天白日之下,竟於人一種陰深沈沈的感覺,令人不寒而慄。


原來虞慕葵祭起了日前自令寶寶處得來的《葵花寶典》。就如雲清風般,也是現炒現賣,只是她比雲清風多了數日涉閱,雖不及令寶寶般爐火純青,也算是略有進益,一方面也因她自身的深厚內力根底所致,方能在短短時日裡有此進展。


《葵花寶典》一出,登時把雲清風弄得狼狽不堪。雲清風輕功可算已是登堂入室,但在虞慕葵鬼魅般的速度下,竟顯得如鵝行鴨步,只一瞬間,全身上下已被刺得遍體鱗傷。多虧虞慕葵只志在玩敵,一心只想試試《葵花寶典》的奧妙,因此暫且沒有痛下殺手。


雲清風一直想伸手入懷取出一物,奈何虞慕葵如影隨形,自己一直騰不出手。突然喉頭又一甜,靈機一觸,這次不再吞下,而是嘩啦啦地往虞慕葵臉上噴去。


虞慕葵哪裡容得被噴得一臉鮮血,立刻飄身遠去,還是被幾滴鮮血沾上了黃衫一角。


雲清風見機不可失,立刻取出搖鼓,咚咚咚地搖了起來。


藍雪青一聽到鼓聲,腹裡立刻絞痛,倒地翻滾。


雲清風估計,以虞慕葵如此多疑的性格,多半不會先解除藍雪青的蠱毒,因此便設下一計。這當然是一場豪賭,但雲清風深信,在逆境中求存,必要時賭上一賭也無不可,正所謂有賭未為輸也。


藍雪青一倒地,江明月和劍晨同時動身,江明月躥向虞慕葵身旁,雙手扣住虞慕葵左臂,雲清風從虞慕葵右側攻來,提劍隔開無雙劍,以防止虞慕葵傷到江明月和劍晨兩人。劍晨則撲身抱住虞慕葵。四人就如此糾纏在一起。


虞慕葵見劍晨緊緊抱住自己,對方雖然是個小孩,自己居然覺得無比尷尬、狼狽萬分。突然覺得胸脯上有物攢動,驚怒之下發奮提起內力,硬生生地把三人甩了開去。


虞慕葵見劍晨輕薄了自己,怒不可遏,踏上前去欲了結劍晨。忽覺手中劍仿佛被一無形物件纏住,原來江明月乘亂時從她身上取回‘無影索’,這時正以索卷劍,哪知江明月力弱,只能阻擋片刻,虞慕葵把劍一揮,便擺脫了‘無影索’的牽絆。虞慕葵也不去理會江明月,往前再踏一步,這時劍晨已然站起,轉身欲跑。虞慕葵身如幽靈,腳下仿佛不動,已來到劍晨背後,劍晨大驚,死命的往前跑,怎知腳下一空,登時往下一跌,竟掉進浮生池中,千鈞一髮間正好躲開了虞慕葵那致命一劍。


雲清風猱身而上纏住虞慕葵,阻止她追擊劍晨,虞慕葵數劍刺下,雲清風身上又多了幾道劍傷,這時又再吐出一口血,這次卻非殷紅而是烏黑之色。虞慕葵正準備補上一劍,沈夢菊從後趕來,接過了這劍。


只見沈夢菊汗如雨下,白衣鼓起,像是一張充滿了氣的帳蓬,正在運起全身功力一展那與敵俱亡的一招。再看藍雪青,在中毒時已被劉大娘點了穴道,躺在地上。楊可怡也已回到劉大娘身邊。


雲清風驚道:“谷主,信我,不可!”


這時奇變陡生,只見浮生池中池水無端激起漩渦,池水由清澈變成一片墨黑,復又變回清澈。


忽地一人從池裡一躍而出,輕輕巧巧地落在浮生池旁。看清楚了,原來是劍晨。只見他神采奕奕,手上握住自己的墨黑短劍,劍上竟然泛起一層精光。


虞慕葵上前一劍刺向劍晨,劍晨使出《丹曦劍法》中的一招〈一輪旭日〉。這一招一使將出來,令劉大娘和楊可怡震驚不已,事因已遠遠的超出了昨日他與鍾夏瑤比試時的威力。


〈一輪旭日〉共分九重勁,傲穹蒼功力已達絕頂,才能發揮出第九重勁。劍晨習這招一年許,只能達到第二重勁,如今使將出來,竟能一躍至第五重境界,如此功力,已堪與江湖一般高手比肩。


原來鍾夏瑤和藍雪青在挾持楊可怡去見虞慕葵途間,鍾夏瑤悄悄告訴楊可怡,要她找個機會把她身上懷著那比試贏回來的短劍還給劍晨,再告知劍晨見機跳入浮生池中。原來鍾夏瑤經過推敲,發現劍晨的短劍可能與黑晶是同出一體,若是如此,便能解除身上的痲藥或受制的穴道。


鍾夏瑤臨死前突然與劍晨對話,後來又叫楊可怡要記住她說的話,便是為了提醒楊可怡。楊可怡終於找到機會把短劍悄悄還給劍晨,並轉述了鍾夏瑤的話。劍晨一掉進池裡,陡然想起這事,立刻把劍鞘打開,拔出短劍。池內立起變化,捲起漩渦,手中短劍卻傳來真氣,源源不絕。劍晨死命握住短劍,待漩渦消失,便一躍而起,才發現自己體內真氣充盈、神精氣爽。


劍晨一招逼擊退虞慕葵,立刻站在雲清風和沈夢菊身前,提劍守護。沈夢菊見此,緩緩散去聚起的功力,否則即會自傷其身。


這突然其來的功力暴升,又怎逃得過虞慕葵的洞悉? 虞慕葵見巳時已至,不可再耽擱,速把身上的黑晶取出,按入無雙劍劍墩孔裡,一個箭步便往浮生池跳了下去。


浮生池再起變化,漩渦再次形成。虞慕葵眼見功成在即,笑得酣暢淋漓,大聲道:”今日之後無雙神劍即重現江湖,再次印證「無雙一劍,群魔盡殲」的神話!哈哈哈哈!”


笑聲還沒停下,漩渦忽然停止了下來,回覆平靜。池水也沒有變色,仍是清澈見底。


虞慕葵不解,忙把無雙劍拔出水面,檢查劍上黑晶,確認仍是鑲在劍上,復把劍浸入水中,連番攪動,只見水面激起波浪,卻哪裡見得有漩渦靈力?


虞慕葵一臉迷惘,喃喃道:“難道這池水的靈力已被掏盡?”


雲清風吐了一陣黑血,見虞慕葵如此悵惘,又拿出身上的黑晶高舉,笑道:“哈哈!我方才已說過,我的黑晶是貨真價實,你手上的黑晶則是冒牌假貨,所以就算讓你把無雙劍浸在池裡一百日,也是枉費心機。你看這池水靜鵝飛,正如俗語說的‘一潭清水,—眼就看到底了’。”


虞慕葵把無雙劍上的黑晶拔出,方才急切之間不曾察覺,如今才發現它比平時輕了許多,再看清楚,的確是個仿製品,只是形狀與條紋與真品相差無幾,若不細看,除了重量頗難分辯真偽。


原來方才四人糾纏之間,江明月已把虞慕葵身上的黑晶偷龍轉鳳。那麼假的黑晶又從何而來呢?


虞慕葵在『萬峰林』裡交給雲清風的黑晶是假的。雲清風叫方為人依假黑晶又仿造了一個贋品,把這第三枚黑晶交給劍晨。劍晨進谷之前先把第三枚黑晶縛在灰小哥身上,直到灰小哥找上江明月,領她到山洞,江明月和劍晨見面相擁時灰小哥已悄悄地回到劍晨身上,因此當藍雪青搜江明月身時,只能搜出‘無影索’。


早前雲清風與虞慕葵對話時,故意把黑晶拿出來,說虞慕葵身上的黑晶是假的,便是暗示江明月設法把真黑晶換走,來重複『飛鴻鏢局』裡的傑作。江明月和劍晨何等機靈,一點即通。但是虞慕葵可比唐油難應付得多,因此合三人之力,再加上一個灰小哥在混亂間‘非禮’了虞慕葵,才成功地把虞慕葵身上的真黑晶換成第三枚黑晶。這時雲清風再把自己的黑晶拿出來,一來是示威,二來是擾亂虞慕葵的思緒,畢竟虞慕葵功力超群,已方眾人傷疲乏力,劍晨縱然內力陡然劇增,卻仍難望虞慕葵之項背。


這一切,有一小部分是事先安排,有一大部分卻是雲清風臨陣見機行事,也只有賴三人之間培養出了默契,才能在非言語間傳達信息給對方,而對方又能知曉自己的意圖。


虞慕葵開始眼神渙散,道:“—眼就看到底了? 雲清風,你是什麼時候看到底了?”


雲清風道:“從虞師伯你派惠月娥前去益州龍泉驛接我們到『萬峰林』那一刻開始,我便開始懷疑了。””


虞慕葵道:“哦?”


雲清風道:“『盛華莊』離『萬峰林』數千里,快馬也要三日方達,虞師伯竟能在無雙劍失竊後三天之內派遣惠月娥到來接我們,這不是事有蹺蹊嗎?”


虞慕葵道:“原來妾身第一步便已經露了馬腳。雲清風啊雲清風,以你的智勇雙全 ,江湖上竟然名不經傳,太也可惜了!”


沈夢菊道:“經此一役,雲清風必名動天下。”


虞慕葵道:“雲清風,我送你的那副丹青,你還記得嗎?”


雲清風道:“「提筆試墨丹青畫,深林竹舍有清風」,師侄再次謝過師伯讚賞。”


虞慕葵道:“妾身確實是挺欣賞你的。”轉身問沈夢菊:“師妹,你說他們兩個相像嗎?”


沈夢菊知道虞慕葵指的是傲穹蒼,卻是不知如何答腔。


虞慕葵向雲清風道:“只怕你也像他那樣,日後到處留情,惹人心傷。”說罷從懷裡取出一枚藥丸,又道:“既然如此,為免你日後惹下孽債,這‘柔情絲’解藥,我看還是毀了的好。”說著內力一震,‘柔情絲’解藥便化為灰燼,盡撒池中。


“不!”、“啊!”場中驚訝聲連連,沒人料到虞慕葵會有此一著。


當中江明月尤為激動,眼淚奪眶而出,奔過去握住雲清風雙手。雲清風搖了搖頭,笑道:“生死有命,沒什麼大不了的。”


雲清風袖子被虞慕葵割下,右臂外露,江明月一看,但見那‘柔情絲’仍停留在方才所在,並沒有往上展延。


這情景虞慕葵也看到,喝道:“為何如此!”


雲清風想起沈夢菊先前的話,沈吟片刻,笑道:“這便是‘時限’。”


虞慕葵道:“什麼‘時限’?”


雲清風道:“比方說我弄了四道名菜: 西施舌、貴妃雞、貂蟬豆腐、昭君鴨,等上一年半載後方來請客。你道客人還敢來品嘗嗎?”


虞慕葵道:“你又胡說八道些什麼?”


雲清風侃侃而談:“一年半載後,名菜都臭了。菜餚有時限,浮生劫的靈力有時限,毒藥的藥性也有時限。這‘柔情絲’打從唐天下送給我們師祖霍女俠算起來,也該有六十多年了吧? 一道放了六十多年的菜餚,你肯吃嗎? 所以說,好東西擱了六十多年才來吃,不死才怪。毒藥擱了六十多年才來吃,要死才怪!”


虞慕葵氣得暴跳如雷,‘哇’一聲吐了一口鮮血,鮮血滴在池裡,血水慢慢地散了開去。


虞慕葵跟著突覺呼吸不暢,按著心口氣喘連連,沈夢菊見她如此,想起當年的情況,道:“師姊,你沒了黑晶,不能久留谷中!”


虞慕葵仰天長嘆,淒然道:“時不予我啊!但我還有《葵花寶典》,待我捲土重來時再跟你們一較高下!”縱身跳出浮生池。只踏出數步陡然停住,喃喃自語:“如何出谷?”


藍雪青見虞慕葵即將離去,自己殺死了同門師妹莫黛琳,留下多半會喪命於此,急喊道:“夫人救我!我帶你出谷!”


虞慕葵這時已有些神志不清,見到倒地的藍雪青,一時認不出她,道:“你是誰?”


藍雪青靈機一動,道:“我是你的女兒啊!”


虞慕葵喃喃道:“我的女兒?”突然獨眼精光一閃,道:“誰人欺我女兒!”上前伸袖一揮,把站在藍雪青身旁的劉大娘掃開,低身欲解開藍雪青被點的穴道。


雲清風見狀,一個箭步踏上,劍招一出,層層疊疊如波浪般湧至,虞慕葵〈穿針引線〉迎上,霎時劍光處處,虞慕葵雖神志不清,且受空氣所侵,內力與速度都大不如前,卻仍稍在雲清風之上。雲清風見久取不下,怕生橫節,霍然退開數步,喝道:“且慢!”


虞慕葵也即停下,道:“如何?”


雲清風道:“你把劍留下,我讓你帶走你的女兒,好嗎?”說著又退開數步。


虞慕葵道:“甚好!”想也不想,把無雙劍拋在地上,上前扶起藍雪青解了她的穴道,兩人頭也不回地飄然而去。


一場風暴,就如此莫名其妙地結束了。


驚魂方定,眾人聚集了起來,一方是沈夢菊師徒三人,楊可怡摟住沈夢菊,沈夢菊輕撫這小徒兒的臉龐,對她極盡憐愛。另一方是雲清風三人,江明月默默凝望著雲清風,淚水在眼眶裡一直打轉,兩人分隔不到兩天,卻恍如隔世。


突然聽得‘啊’一聲,劍晨猝然倒下。眾人大驚,灰小哥更是慌張失措,劉大娘立刻把劍晨抱在懷裡,伸指探他脈搏。只見劍晨雙頰紅潤,氣息平穩,慢慢地張開了眼睛,見自己躺在劉大娘懷中,害羞得臉蛋更加紅了,急忙站了起來。


劉大娘道:“不礙事,劍晨小兄弟突然被真氣充斥,一時適應不來,才因氣塞而昏厥。”


劍晨的短劍性如黑晶,只是引導器而非儲存器,因此真氣只能暫時囤積在體內,不能久存,待靈力一過,真氣便自行消失殆盡,一絲不留,正是來得快時去得也快。


楊可怡過來拉著劍晨的手,關心地問道:“劍晨哥哥,你可好嗎?”


劍晨道:“我還好。”轉身問雲清風:“雲大哥,你真的拜了谷主做師父嗎?”


雲清風看了看沈夢菊,見沈夢菊點頭微笑,道:“是真的啊!”


劍晨嘟著嘴巴,江明月見此,問道:“你的雲大哥拜了名師,你什麼不高興了啊!”


劍晨道:“雲大哥拜了谷主做師父,那楊妹妹便成了我的師姊啦。”


楊可怡道:“我本來就比你大,讓你叫我妹妹,是故意讓你做哥哥的。”


雲清風笑道:“她不止是你的師姊,論入門先後,她也是我的師姊呢!”說著對楊可怡一揖,口中稱道:“楊師姊您好!”弄得楊可怡不知所措。


雲清風生性滑稽,往往有驚人之表,沈夢菊心裡一動,想起方才雲清風與虞慕葵激戰時使出的劍招,再想起聽回來的「一狂」的一貫行事作風,把兩人聯想起來,莫非這雲清風竟與「一狂」有什麼淵源?


沈夢菊對劍晨道:“你雲大哥拜奴家為師只是權宜之計,你雲大哥集智、勇、仁、義於一身,必有良師在前,他日亦必是武林翹楚,奴家只有感謝你雲大哥的丈義相助,那敢收他為門人? ”轉身對雲清風道:“大恩不言謝,容奴家借雲兄弟的話,如蒙不棄,我們就以兄妹相稱如何?”


雲清風喜道:“雲某卻之不恭了,有谷主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姊姊,雲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沈夢菊一陣愕然,原想雲清風必定會先推辭一番,哪知他卻毫不客氣地欣然接受下來,語氣中還帶有少許輕佻。若是平日,沈夢菊必定會拂袖而去,但不知為何,由雲清風這人口中道出,卻只想到那只是他的真性情,一點不悅之感也沒有,反而心裡還泛起一絲莫名其妙的喜悅。


但是在一旁的江明月,此時的臉色卻是面如玄壇、艴然不悅,心裡巴不得立刻弄出西施舌、貴妃雞、貂蟬豆腐和昭君鴨這四道美人名餚,一股腦兒塞進這個好色之徒的肚子裡把他給脹死。


這時卻輪到楊可怡嘟起了嘴,道:“那劍晨不是變成是我的叔叔了嗎?”眾人聽了捧腹大笑,合不攏嘴。


六人回到預先安排和程無憂等人會合的地方,楊可怡興致勃勃地回述浮生池的經過,說到驚險之處,程無憂等人無一不屏息凝聽,說到峰迴路轉之處,眾人又不禁拍掌叫好。符芳苓只比楊可怡年長幾歲,稚氣未除,聽後嘆了一聲,遺憾自己錯過了這麼一場精彩絕倫的戰役。


眾人皆慶幸這次逃過大劫,但想到害死莫黛琳的元兇藍雪青仍在逃,均覺悻悻。又想到鍾夏瑤的慘死,眾人盡皆戚戚。


『幽蘭谷』替莫黛琳和鍾夏瑤舉行了喪禮,讓兩人入土為安,谷中村民也都前來弔喪。莫黛琳最喜愛桑橙,鍾夏瑤則鍾愛白牡丹花。村民在莫黛琳的墳前種了兩顆桑橙樹,又在鍾夏瑤的墳前鋪滿了白牡丹。沈夢菊在兩位徒弟墳前默哀祈禱,祝願兩人早登極樂世界。


忽聽人群中一陣騷動從後方傳來,只見一人磕磕絆絆地走來,直來到沈夢菊身前,‘撲’的一聲跪了下去。


沈夢菊轉回身來,見那人滿臉憔悴,只是一夜之間,卻仿佛已是經歷雨僝風僽。


那人正是去而復返的麥英揚。


麥英揚一頭叩地,哭道:“孽徒英揚害了同門師妹,自知罪孽深重,特來請罪!”


沈夢菊欲踏步上前,譚清泉見師姊重傷未愈,怕麥英揚使詐,忙上前擋住沈夢菊,道:“師姊請慢,讓英揚先說個究竟。”轉頭問麥英揚:“你待如何?”


麥英揚道:“英揚自知罪不容誅,但有一事想懇求師父。”


沈夢菊道:“你說吧。”


麥英揚道:“《玲瓏心法》現已落在唐門手中,唐十三要以無雙劍來交換。”說著把一封信呈上。


譚清泉接過信來,檢查無詐方把信遞給沈夢菊,忙問道:“《玲瓏心法》已落在唐門手中? 那《烹石手札》呢?”


麥英揚道:“也一併落入唐門手中。”


譚清泉本想麥英揚既已出現,《烹石手札》便算是失而復得,豈知卻又落入唐門手中,那比從麥英揚處取回更是難上百倍。


麥英揚昨日出走『幽蘭谷』,不久即遇上唐氏兄弟,奪了她身上的《烹石手札》和《玲瓏心法》。唐氏兄弟志在無雙劍,便遣她回谷,以《玲瓏心法》交換無雙劍。


沈夢菊看了信中留言,道:“你先起來說話吧。”


麥英揚欲站起來,卻一個踉蹌又翻倒在地。劉大娘瞧她臉色不對,過去替她把了脈,驚道:“你受了傷? 傷在哪裡?”


麥英揚神情痛苦,道:“背後。”


沈夢菊來到麥英揚身旁,欲把她背後衣衫翻開檢查,猛然想起雲清風在旁,望向雲清風處,只見他和劍晨已轉過身去。沈夢菊翻開麥英揚背後衣衫,驚見一張掌印在眼前,使這掌的人內力驚人,不但震傷了麥英揚心肺,而且還以潛藏內力封鎖了四周穴道,令其血行不暢,若是不依時解封,心脈久封之下,必死無疑。


沈夢菊縱在十全狀態下,也未必能解除這封鎖,何況如今傷疲之身?


譚清泉見師姊為難,伸掌抵住麥英揚背後掌印,以圖逼出潛藏在麥英揚體內的異力。玲瓏門刻下除了沈夢菊外內力最深便要數譚清泉,哪知譚清泉甫一運功,麥英揚背後掌印立生反應,把譚清泉震開數步,接著麥英揚‘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劉大娘立刻取出銀針,在麥英揚人中扎了一針,麥英揚方悠悠轉醒,但胸口絞痛異常,禁不住呻吟連連。雲清風取出一枚遂磷丹讓劉大娘給麥英揚服下。片刻間,麥英揚痛苦稍減。


雲清風道:“這一掌除了唐十三外便無他人有此能耐,看來解鈴還須系鈴人,也只有他自己才能解除麥姑娘體內異力。”


雲清風又道:“沈姊姊,你信得過小弟嗎?”


沈夢菊笑道:“當然信得過。”


雲清風又道:“這無雙劍,姊姊你可願意交換?”


沈夢菊道:“無雙劍本來就不屬於玲瓏門,以它換回《玲瓏心法》,理所當然。”


雲清風道:“那便好了。那唐十三並非背信棄約之人,他得到無雙劍後,必會交出《玲瓏心法》,但在這之前,我要借無雙劍一用,不過還需麥姑娘配合一下。”


沈夢菊道:“這無雙劍是雲賢弟奪回來的,何須言借? 雲賢弟你儘管拿去用便是。”轉身對麥英揚道:“英揚,黛琳並非死於你手。為師與雲賢弟已是八拜之交,你要好好聽雲師叔的吩咐辦事,回頭為師再作出懲罰。”


麥英揚聽沈夢菊說莫黛琳非己所殺,心頭終於放下一塊大石,再聽師父說回頭要處罰她,那便等於是讓她留在師門,一時羞愧、感激之情交集,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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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神剑殒灭 虞慕葵和蓝雪青出得谷来,在一处树林外迎面来了弟子高曼红和惠月娥。 高曼红见虞慕葵眇了一目,惊道:“师父,你的眼睛…” 虞慕葵道:“你们是谁?” 高曼红一脸疑惑,道:“师父,我们是你的徒儿啊!” 虞慕葵还没回应,树林内走出十数人,均身穿苗人装束。为首一人...

 
 
 
浮生江湖 第十四回: 时限将至

第十四回: 时限将至 浮生池旁地上坐着江明月、剑晨和杨可怡,看来皆萎靡不振,蓝雪青持剑站在一旁监视,朝阳夫人虞慕葵则坐在一块大石上打坐运功。虞慕葵中了钟夏瑶淬了毒的一剑,但虞慕葵内力深厚,正如钟夏瑶所料,终于把毒给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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